外婆与柚子
很小的时候,总是爱吃外婆种的柚子。那酸甜的口感,饱满的汁液,每一次吃到嘴里,一种幸福的、暖暖的味道便涌上心头。外婆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一生也没有出过大山,她说大山就是她的归属,她从不向往别的,后山上的柚子树便是她的精神支柱。
外婆每天很早就开始了忙碌,在我幼时的记忆中,去外婆家中玩时,她总爱穿一身红方格的旧时布衣,虽没有破烂,但满身的补丁却令人难忘。授粉季节,便是种柚人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常常是连饭也来不及吃,就上山干活去了。我总是按耐不住我好奇的'心情,时常会去“关照”我的外婆和柚子树。说是“关照”,其实不过是闲家中太无聊,想到山上寻个乐子罢了。
借着送饭的理由,我来到了山上,望着山间那片正飘香的柚树林,我的心境格外开阔,一条 奔流的河流汩汩地从远方的水库倾泻下,美妙的水声应和着委婉的鸟叫,一行白鹭划过天际,像是被柚花香所吸引,竟落在了外婆的柚园中。我顺着白鹭向柚园行进,不觉春风扑面,满脸都是柚花香,满脸都是外婆的心血……
听妈妈说,她和几个舅舅早已打算将外公外婆接到城里去住,可每一次都遭到拒绝,她的嘴中始终念念不下的,就是那后山的柚园,说它凝聚着祖上几代的心血,不能丢,不能丢……
柚园中没有护栏,也没有明显的界限,跟周围连成一片,唯一能分辨的依据,只有被风吹落的柚子花。漫步园中,我仿佛听见了祖上的呼唤,连呼吸声,都十分均匀。这一刻,我仿佛知道了外婆的内心——只见外婆正坐在一棵树上,久久地摩挲着树枝……看罢,方才拿起一支授粉笔,朝花蕊扫去,仔细看外婆的脸,会发现那满布皱纹的黝黑脸上,荡漾着异常幸福的微笑。也就在这时,她无比怀念地告诉我,这儿,曾是舅舅们的乐园。
回家后,妈妈常与外婆通电话,外婆总是那样嘘寒问暖,妈妈总是一边带责备似的微笑回应,外婆也常常提及山上的柚子,说今年长势特别好,要不要等成熟了给我们送点,他们老两口吃不完,妈妈也总是答应,说不能辜负了父母的心意。
但……
外婆没能撑到柚树结果的时候,等到妈妈赶来,外婆早已昏迷不醒,处理完外婆的后事,我们才有闲心去顾及那片柚园。赶过去一看,偌大的柚园里满是硕果,无声的怀念灌溉着每一个人的心田。
这一季的柚子,在我的嘴中变得异常酸涩,但仔细品味,却又有一番浓浓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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