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执著
在小山村走一圈,一些记忆渐渐浮上心头。
一些关于执著的记忆。
喏,就在大屋走廊的那个角落,我曾经坐着给隔壁的老奶奶帮忙粘小水钻,用一个类似螺丝刀的工具沾一点胶水,把各色各样的小水钻镶嵌到一条长链子的孔里。小水钻东倒西歪的情景我至今记忆犹新。那天我答应给老奶奶镶好两米长的链子,于是当临近吃饭,爸妈不停地催促时,我仍然在继续着这项任务,直到他们亲自过来把我拉走。他们又怎么能理解一个孩子的执著呢?因为没完成对老奶奶的承诺,我当天晚上哭得眼睛红肿,虽然现在想来镶好两米的链子至多卖五块钱,但那时的执著与专注的确是再没有过的——因此格外让如今的自己诧异甚至于敬佩,现在连一道整整八分的数学难题我都没有耐心坚持做下去。
这件事的'执著带给我的影响是极深远的,以至于每次在小说中看到类似情节,都忍不住感同身受,眼眶一热。
而遗憾的是,大人似乎对这样的执著无动于衷,甚至要训斥一通才罢。他们总是忘记他们也曾是小孩,也曾有一颗执著的心——说不定比我更执著。
还好,我是个能受得住打击的孩子,等他们一住口转身忙别的事去了,我就抓一把纸和笔偷偷溜到河边去。
但凡有点童心的人都能知道,孩子拿纸,无非涂鸦,折纸飞机,折纸船而已,我就是为了折纸船来的。
于是首先开始在纸上写字——天真地拿着笔,天真地在纸上写下天真的愿望:我希望大家都能天天开心,又觉得不好,便再加一句:也天天健康,当时确实是想不出“万事如意”、“合家幸福”这种好词的,就只好用力所能及的方式去写下对这个世界最美的祝福。
写了又改,改了又写,拆了再折,折了再拆——一把纸也用得差不多了,全是皱巴巴而字歪七扭八的,最终选了好久选出一张比较满意的纸,折了一条大纸船,满心欢喜地把它推到水面上去。
然而还没有完,我仍要用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小心翼翼去守护它安全航行,一会儿用捡来的竹竿拨一拨,一会儿追着它往前跑,直到它离开了我的视野,再也看不到了,才安心地离开。
即使现在想想,它再坚强也绝对漂不过不远处的那座石桥,很快会软了、蔫了,直直地坠落在不知哪个石缝间的犄角旮旯里,但不知为何依然相信那份执著是可以感动天地的。
唉,只可惜,执著不再。
现在的我,也许还会对一些所谓“重要的大事”执著,偶尔还会为某些成绩和结果执著。可是仔细想想,我竟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喝过一杯茶,不受干扰地读过一本书,专心致志地堆过一个沙堡……这些我曾经认为非常非常重要的细节,我都没有耐心去坚持做了。那种全身心投入一件小事的专注与执著,好像不见了呢。
执著。
在小山村走了一圈,我看见了那些执著的记忆,它们离我是那么近,那么近,仿佛伸手就可以触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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