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路上
上学路上
高一（3）班 黄月
我坐在电动车后望着母亲的背，她像往常一样地稳稳地骑着电动车。
口中背着书，却已不知背了什么；抓着铁杆的手，一片冰凉。大概是心已经麻木了吧，不去过问任何的人，任何的事，整天忙于繁琐的学习之中，连与最亲的父母也都无话可说。明明身上要扛起的责任越来越重，我的心思却越来越轻，自己似乎也已习惯于这种失重的轻松。
“哎呀！不好了，有虫子钻进我的眼里了！”耳畔传来妈妈的叫声，电动车也随着逐渐停下来。妈妈下了车，我也紧接着下了车。
“小月，快帮我把眼睛看一下，刚才有一只小虫钻进了我的眼睛里了，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妈妈努力地用右手扒开右眼，想让我看清楚一些。我凑上前去，看看母亲被泪水涨满的眼睛，白色的眼球的下面部分布满了一条条蜿蜒的血丝，视乎在妄想将整个眼球吞没。她的眼皮被翻开，露出一片嫣红。那只只有芝麻大小的黑色的小虫子便紧紧贴在那片嫣红的上面，显得格外的明显。随着妈妈的眼球的转动，虫子不断随眼中的泪液往下移。
“看到虫子了吗？它就在最边上。”
“看到了，看到了，我来试一试看能不能把它弄出来。”
我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沿着妈妈的眼眶边轻轻地摩擦，想把小虫子从里面擦出来。可我的指头太大，根本没有办法进到眼眶里面的部位。我每试一次，虫子就随着妈妈的眼球的转动往下滑，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没有办法把它弄出来。看着母亲愈加泛红的眼睛，我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多了什么莫名的情愫，在疯狂地拉扯着自己的身体，让我无处遁逃。母亲始终隐忍着，没有哼一声，没有抱怨我的笨手笨脚带给她多大的痛苦。
我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了，我从口袋中掏出面纸，沿着妈妈的眼眶边缘小心地擦拭，面纸是湿了，可就是无法把虫子给擦出来，那只令人厌烦的虫子似乎在身上擦了粘合剂，紧紧黏在了妈妈的眼眶里，我为自己的蠢笨感到厌恨，做着无能为力的、只会让妈妈更痛苦的蠢事，我的心中有一些沉重的东西在积聚，让我落向地面，越来越快地下坠。那泛红的眼眶如同一个漩涡，将我吸了进去。
“算了吧，算了吧，还是不要弄了，你上学都快迟到了，快上车，我们走吧!”妈妈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应了。
上了车，我又抓住了车上的铁杆，只是已完全没有背书的心思了，母亲的那只泛红的眼睛始终浮现在我的眼前，向我诉说着她的痛苦和忍耐。妈妈的电动车时不时地晃两下，也许是眼睛又疼了。摇晃着的电动车摇着我的身体，也摇乱了我的思绪。
一直以来母亲总是坐在我的前面，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对话，我所面对的就只有那稍稍有点弯曲的背，它像一堵厚实的墙帮我挡掉了一切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的细沙，路上烦人的小飞虫。我所处的环境一直都是一个被过滤过的地方，安全而又舒适。可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这种安全，让我变得无所期待，开始错误的.认为身边一切都是无用的藻饰，无须去关心任何事物，因为没有必要也不值得。于是渐渐地自己便失去了感情的底线，使自己置身于虚无空洞之中。
我低下头，看看自己握着铁杆的双手，摸了摸冰冷的面颊。是什么时候起，我的双手臂环住的不再是母亲纤细而又温暖的腰，是什么时候起我的脸颊不再紧贴母亲瘦弱却又可靠的背，是什么时候我的依恋被时光的列车甩了下来，是什么时候我的心思越来越轻，不再注意周围的一切，是什么时候所有的依靠化为仿佛在勒住你的咽喉，要让你窒息的无形的空气……
张开双臂，身体前倾，我紧紧搂住了母亲，贴着她有点摇晃的身躯，我感到她的身体微微一震，身畔传来母亲温柔的声音：“抱好了，千万别掉下来啊!”我可以想象出母亲此时脸上甜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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