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干净纯白的童年
我在一本自己常订的杂志上读到了安妮宝贝的《山中岁月》。
书中写她小时候在乡下的生活。去外公外婆家过年,去镇里看戏,下地刨土豆,摘西红柿。是简单到令人倦怠的日子。
她是一个城里的孩子,走进这座令她陌生的大山深处,因为有朴实的村里伙伴,有平和的外公外婆,让她喜欢上了恬静的山中岁月;她又是一个农村的孩子,她对大山并不陌生,因为有满袖盈香的兰花,有竹林边清凉的山泉,让她寻找到自己的根,像那些温暖明亮的阳光,像那些夏夜里纺织娘的歌声一样,这座大山无声地接纳宠爱着她。
山中岁月,凝固了时光的流动。
很奇妙不是吗?就像大自然为自己开辟了一片新的'桃花源。在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明媚的,所有的梦都是香甜的。山上有火一样的映山红和洁白的野山茶,院子里有外婆种的桅子花树,脚上有光鲜的蚌壳棉鞋,还常常赶着一群大白鹅去山坡上捉虫吃草……
很美好不是吗?城里的时光是流水线上的螺丝钉,而这里的时光则是一碗温热浓稠的茶汤。在田野和山风中奔跑,心是不是就有了依靠?在城市的喧嚣尘烟里行走,灵魂是不是会有难以言喻的孤独?毛姆说:“有些人,他们一直思念着一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坐落在何处的家乡。”我想答案在安妮宝贝这里得到了很好的诠释:“在接近自然的地方,一个人也更接近他的灵魂。”
如果灵魂可以实体化,那么山中的灵魂是饱满的,他们浸泡在树林和山谷中,被水汪汪的天空和稀薄的云朵渲染得晶莹透亮;城市的灵魂却是干瘪的,纸醉金迷的夜晚像针管一样抽干了他们的精力,酒精和尼古丁成了他们的良药。
生活,可以那么轻易地淹没我们。
作者惋惜自己终究免不了俗,回到城市生活着,又为自己拥有那样特别的童年经历深感庆幸;而在城市,有多少连稻子和麦子都不会区分的孩子?丧失了对自然和生命最初的体味和感受。很多孩子,还在为自己殷实的家境、阔绰的穿戴骄傲着,可怜干瘪地晒着自己的幸福。
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讨厌假期去乡下转转,而是整天整夜地宅在家里,呼吸着泛酸的空气?
又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熟悉了那些快速更新着的电子设备,乐滋滋地追逐着新潮,不停地更换着最新款的手机,而不愿在乡下的戏台前听一次秦腔,感受一次乡音?
生活的许多东西就像不断涌上来的臭水,哪怕已经漫到了脖子,即将溢到口鼻,很多人都没有想到或者懒得挣扎一下。
那些细腻的回忆、慵懒的好时光已经老了,我们就像不孝的孩子,把它们抛弃给了过去,那是不可回收的垃圾站。
童年也是有味道的,是和那些值得珍藏的往年的衣服在第二年春天搭在树枝上晾晒一样平常而珍贵的味道。
我还能不能用自己干瘪的灵魂渴求时光慢慢恢复它昔日的饱满?愿生活变成一面宽大的平面镜,反射出我过去的点点滴滴。
你看,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又在河边捉螃蟹了,穿着短褂的小男孩在一畦一畦的菜地里找寻着碧绿的蚂蚱。
你听,院里的母猪呼哧呼哧地吃着南瓜和红薯,看门的黄狗耸着背,冲着门外的黑狗狂吠。
其实,有些回忆就像快要熄灭的柴火,一直等待着你重新将它点燃。
如果可以,你愿不愿意现在就转身,往回走,重拾那些逝去的好滋味和烂漫的昨天?
以此文缅怀我们干净纯白的童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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