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回忆
我家的院子很大,墙根下朝阳的地方,父亲整理出了一畦地,四周用竹篱笆围起,里面栽上了菊花。每到秋天,满院菊花飘香。儿时的我,经常凑到菊花跟前,用小鼻子去嗅那沁人的菊香。有一天,我看到父亲摘了一些菊花朵,在水里洗干净,又把白面和成糊,把菊花朵放进面糊里打个滚,再放进滚烫的油锅里去炸。等到捞出来,哇,菊花朵蓬松焦黄,油香菊香四溢。我迫不及待地用脏兮兮的小手抓起一个就往嘴里送,烫得我呲牙咧嘴,但我愣是没舍地扔了,咽下去,吧嗒吧嗒嘴,那个香啊!那个年代,食用油是很稀罕的,哪能经常费那么多油炸食物呢,尽管吃着很香,可父亲再也没有给我们炸过菊花朵。后来有一次,父亲在田里干活,中午不回家吃饭,要把饭送到田里去。母亲把饭做好后,又去摘了一些菊花,洗干净,照例和了糊。我一看,心中暗喜,“又有炸菊花吃了!”母亲把菊花和面糊搅拌均匀,放上些盐,端进厨房,把摊煎饼的鏊子放下,点上火,在鏊子上舀上些许豆油,待油到了一定温度,母亲把碗里的菊花糊平摊到鏊子上,一会功夫,厨房里就飘出了浓浓的菊花香。母亲把菊花饼用铲子分割成小块,连饭一块放到包袱里,让我给父亲送饭去。在田野里,我和父亲坐在地头,吃着焦黄的窝窝头,就着散发着浓郁菊花香的菜饼子……此时,我还觉得香味扑鼻呢!
我家的东边是个旧院落,是我叔伯大爷家的。我大爷一家下关东谋生去了,院子就闲起来。母亲很勤快,每年都在院子里种上南瓜、葫芦、芸豆、黄瓜、丝瓜、西红柿啥的,但以南瓜最多。那个院子也是我儿时的乐园。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就在院子里玩耍。看到成熟的西红柿,偷偷摘下来,放在衣服上一擦就吃起来;相中一根黄瓜,也是“顺手牵羊”,根本不用洗,三下五除二就消灭了。蜜蜂、蝴蝶在院子里穿梭,我追逐着蜜蜂、蝴蝶玩耍。蝴蝶是不容易逮的,但蜜蜂就好办多了。蜜蜂钻到南瓜花里去采蜜,我偷偷地凑上去,突然把南瓜花用手攥住,蜜蜂就只有在南瓜花里嗡嗡乱窜了。我把用南瓜花做成的'“蜂窝”攥在手里,看它在里面四下里撞,我心里美极了。我玩够了,蜜蜂也累坏了,我把手一撒,南瓜花从空中散落,蜜蜂如大赦一般,“慌不择路”地望着远处飞去了。我儿时的生活是比较贫穷的,不可能顿顿有菜吃。时间长了,我也是馋得了不得。记得有一次,中午吃饭没菜,我哭着闹着不吃饭,非要吃菜。父亲说:“别哭了,我给你做好吃的。”一会功夫,父亲从东边院子里拿着一把青青的菜梗回来了。洗净,切断,放锅里爆炒。我用筷子放进嘴里一尝,清脆,爽口,不是芹菜,不是蒜薹,等我吃完,父亲才说是南瓜花的桔梗。此后,我再也没吃过那种“美味”。
苦难的岁月,难为着孩子们,也难为着父母们。今天,我们不再为食物短缺而为难,我们为难的是孩子们到底喜欢吃啥。父母离我而去已经20年了,我一直在思念他们。借着这舌尖上的记忆,让我再一次回忆我的父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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