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那片水域作文
离开家乡居住已十余年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家乡那片水域。
老家就在潍河边上,那浩渺的一片水域滋养了我的童年,成就着我愈酿愈醇的记忆。这十几年里,河水拍打岸边的声响,岸边洁净沙滩上的小渔屋儿,屋里老爷爷生活的一碗一勺,都日复一日的出现在我的梦里。
那片水域啊,你可曾在叩响岸边、亲吻岩石的时候,呼唤过我的名字?熬不过疯长的记忆,掩不住水击心田的声响,昨天,我回老家了。
村里依旧飘荡着水藻的那种淡淡的腥味,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依旧日出而作、日息而落,在那片水域里寻找着他们的幸福和希望,孩子们依旧如我般地,把童年寄放在河边的沙滩上,就连父母喂养的那些鸡鸭,都还是吃着水里的生物长大的呢。
中午饭的时候,我和父亲一边喝酒,一边说起这片水域里的事。那些年,村里人为了吃饭,为了供孩子上学,为了走出水里淘生的日子,不知有多少人葬身水底了。这里面有着我童年的伙伴,有着他们的父亲和祖父,听说还有他们祖父的祖父。提起这些事儿,村里的人们依旧是那么黯然神伤,神伤于他们经历着的生活,神伤于他们的子子孙孙多半还没有走出这个古老的圈子,神伤于他们的希望依旧还是一个没有挣脱的梦。虽说儿时的小木船早已被现在硕大的机船所代替,虽说这些年再没有发生那些悲惨的往事,虽说捕鱼的`收入已经比较可观,但他们捕鱼时的那身儿衣服还没有变,依旧打着补丁,透着腥味儿,他们一年到头的生活,多半儿要在船上或岸边度过,那毫不修饰的衣着、风餐露宿的生活,似乎就是他们特有的名片,祖祖辈辈泡在水里多少年了,总也洗不掉。
在我本家的父辈中,只有四叔还在水里摸爬滚打。他知道我回家了,便打来了电话,说是在河边的小渔屋儿里炖着鱼,让我无论如何过去吃。说真的,不曾在水里、河边体验野餐的生活已有十多年了。
四叔的小渔屋儿就在离那片水域很近的地方。站在屋子门口,那大山、梯田排列起来勾勒出弯弯曲曲的河岸,河岸怀抱的浩瀚水域,水域中点缀着的小岛、渔船,都或近或远的入眼而来。虽说冬日的寒风嗖嗖地摩擦着面颊和衣脚,但蜗居在城里的那份拥挤、闭塞、压抑,一下子被一种空前的开阔和敞亮所代替了,心被打开了,也就不再惧于野外伫立的寒冷。过了一小会儿,走进小屋里,四叔正在狭小的灶间里煮着鱼。他一边往砖头支起的小锅底儿填着用脚踩断的小树枝,一边和我打招呼,说话间还不时的用手撮撮一低头就遮了眼的棉帽子,拧一拧即将滴下的鼻涕,那手指上的烟火灰就留在了额头的皱纹里、嘴上唇的胡茬间,一朵一朵的,点染着粗犷的表情。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一阵阵清香袅袅的从锅盖里冒出来。不一会儿,四叔熄了火,把整个锅子端到砖头支起的木板上。他敞开锅盖,用两根细树枝做成的“筷子”夹了鱼肉放在嘴里,一边咂巴着,一边说:“坏了,坏了,忘记放葱姜了!”
这时,四叔的两个伙伴正好捕鱼归来,他们进了屋儿,一边脱去滴着水的胶皮外衣,一边望着热气腾腾的鱼锅子微笑。四叔从小屋的一角拿出半塑料桶儿白酒,分别倒进四个杯子里,招呼各人找来砖头围着锅子坐下,我们便开始喝酒了。他们怕我吃不惯,还一个劲的劝我吃,说是他们天天这样吃呢。我一边吃,一边戏谑的说:“这鱼就是一个毛病,鲜!”说是戏谑,其实也是真的。在现在文明的城市里,那儿去找这用河水煮成的鲜鱼,那儿去听这纯朴亲切的乡音,那儿去找这没有杂质的本真的生活呢?看着他们自得其乐的吃着,我干脆把领带什么的卸下来,一股脑扔在小屋儿的一角,如他们一般放开身心地喝了起来。
也不知喝了多久,手机响了,接我回城的车来了。我披上衣服,乘着酒兴站在小屋门口,再看一眼这久违的水域。悠悠的河水啊,似一位历经千年沧桑的老人,无论风吹雨打,总是那么的淡定从容,收藏着过去,接纳着未来,包容着酸甜苦辣的生活,养育着依俯在膝下的子子孙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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