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鲶鱼散文
清晨，菜市场又热闹起来了。“卖鲶鱼啰！”鱼摊位传来一阵叫卖声。走近一看，摊位的水槽内果然有好多像长江鮰鱼一样的黑乎乎的鱼，大小不等，扁扁的嘴巴上长着两根长长的肉胡须，在水面上微微地颤动，这就是我小时候熟悉的鲶鱼。看着鲶鱼，我的思绪飞向了遥远的童年时光。
鲶鱼，在我们的故乡又称作为胡子鲢、黏鱼、塘虱鱼，生仔鱼。它初看像长江里的鮰鱼一样，它们周身无鳞，用手碰碰它的身体，表面会有很多的黏液，它们的头扁扁的，口阔上颌有亦有短短的小胡须，如果要和鮰鱼作区别，那就是鮰鱼的身体稍为圆形些，而鲶鱼的下半身显得狭长而扁，这是识别此鱼的关键。
上学以后，学校老师在讲述乡土教材时告诉我们：鲶鱼是农村水域中的一种生命力很强的鱼，仅次于黑鱼，也是生活在水底层很凶猛的鱼类，属夜间动物，它们平时怕光，喜欢生活在江河近岸的石头缝里，还有的是生活在深坑与柳树根的底部的土洞或石洞里，以及水域有水草的滩地。
那时学校有个生物角，是自然老师负责管理的。生活角里的池子养了二条鲶鱼，老师告诉我们：鲶鱼的产卵是很有趣的，它们产卵时互相追逐一下后，雄性鲶鱼是会把雌鲶鱼产下的卵含在嘴里，自己却不吃不喝，日夜精心地照顾自己的后代，以此孵出小鲶鱼。
那是一个五月中旬的下午，老师告诉我们：“鲶鱼已生孩子了”。我们都赶去水池子看，只见雄鲶鱼紧扣着牙齿，把头沉浸在水中，有同学扔下一条蚯蚓，被雌鲶鱼张口吃掉了，雄鲶鱼却视而不见。这下我们相信了，雄鲶鱼在这段时期内真的是不进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当孵出幼鱼以后，我们再去看池中游动的雄鲶鱼，发觉它已经瘦了许多，头皮上都是皱纹，尽到了当父亲的责任。天哪，这鲶鱼爸爸当得真不错!
鲶鱼是以幼鱼及浮游动物、软体动物为食的，其中水生昆虫的幼虫和虾类等也逐渐成为它的美味佳肴。鲶鱼的眼睛很小，扁头上留下二个小点儿，它的视力较弱，它昼伏夜出，全凭嗅觉和两对触须来探寻猎食，鲶鱼平时吃的食量大，很是贪食。天气越热，食量越大，阴天和夜间的活动是一样的频繁。乡野的`水库、池塘、湖泊等水中，在阴暗的水湾底层或成片的水浮莲、水花生、水葫芦下面，是鲶鱼生活的快乐之家。
小时候在村后不远有条马路河，河上有座古老的石桥叫做香花桥。说它是香花桥是因为一到春天，桥的两边滩地上种的都是桃花，还有美丽的油菜花，香气袭人。香花桥是用大石块垒起来的，相传也是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由于年长日久，香花桥的桥墩四周都有了石缝和小孔，凡只要有洞，就有螃蟹小鱼钻进钻出的，有村里人叫阿生的带我们在河里摸蟹和螺蛳时，他发现有一只螃蟹钻进石缝里面，赶忙伸出手去石缝里摸去，可蟹已经逃走，他的手又伸进另一条石缝，蟹仍然没摸着，但有一个小指头被什么咬着了。他忍痛一拉，拉出了一条胡子鱼。
他赶忙忍痛按住滑溜溜的鱼，一边让我们一块提着木桶帮忙。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鱼拖进桶里，可阿生的手指上血流如注。这是什么鱼呀？嘴上怎么有小胡子的？后来，一个有经验的捕鱼老人走过来，才道出了鱼名，原来长胡子的是野鲶鱼。再后来，香花桥有鲶鱼的事马上传开，有说桥下有上百条鲶鱼的。
这是一种很有营养的鱼，乡邻都准备想办法捉它们。因为河道是通长江的，所以不能截流把它用水泵抽干去捉的，有人曾经用网想去捉它们，但都白费心思，因为它们很有灵性，听到声音总是不肯游出来。据老人们回忆，这桥下从来没有看到过鲶鱼，以前只有黑鱼和塘里鱼什么的，于是大家又想法要去抓住它们。
其中钓鲶鱼就是我们想到的一个方法。一时间，就有上百人前往香花桥畔碰碰运气，结果都是高兴而来，扫兴而回。大家都说这鲶鱼是神鱼了，是钓不到的。秋季是钓鲶鱼的最好季节，特别是在立秋到霜降这一段时间，效果会更好。听人说鱼和鲶鱼是一样的，为了冬眠，它们就要千方百计寻找吃的。特别是鳗和鲶鱼是不分时间都在找自己可吃的水中动物，以增加脂肪准备过冬。
为了试试我们的身手，我们几个村里的伙伴一商量，大家都觉得应当去碰碰运气，便开始了钓鲶鱼的准备工作。我们用大的缝被针在火灯下弯成钩，然后捉来鲶鱼们喜欢吃小青蛙、小泥鳅、小鱼、大蚯蚓。那一天，我用大蚯蚓为钓饵，来到了香花桥下的河滩。那时，为钓鲶鱼，大人小孩都来来到了香花桥的两岸河滩头设钓鱼点，有的干脆站在石桥上面放下长长的钧线。最多时有三四十人一起参钓。那时的我才十多岁，也开始了碰碰运气的钓鲶活动。
那天，我们钓到傍晚都没有一点动静，除了有几条河鳗来捣蛋外其他一无动静。正当夕阳西下，我想收线回家时，突然，水中的浮标向下沉去，而且一沉没冒出过。怪？这是什么东西？我拉动钓竿一抖，嘿，钓竿沉沉的，水中似有什么东西在犟劲抖动。
“有鱼了！”我大声喊叫起来。我的伙伴们高兴地赶过来，他们没说几句话，飞快脱掉裤子，不怕冷地赤脚下了水，一边下水一边在喊叫：“拉住线拖上来，我们在河边帮你的忙。”他们拿着网扣，双眼都注视着我的网线在拖动，岸上的人也过来看热闹了。
这时，我手中的钓竿又剧烈抖动了起来。接着又在猛力向左右晃动。我控制了鱼线，紧张得脸上直冒汗水。此时我一边观察鱼的动向，一边慢慢地将钓竿收拢并向岸边移动。忽然，从水底激起一大团的气泡。我沉住气，收线放线，就在我最紧张时间，我趁水下鱼的顺劲，用力一拖竿，哇，一条有须的鲶鱼被拖到了伙伴的脚边上，鲶鱼大大的嘴巴被钩子扎得紧紧的，站在水里的伙伴赶忙上前相帮，用网把鲶鱼一下子套住了。
“大鲶鱼钓上了！”伙伴们高喊起来了。拖到岸上一看，唷，真是第一次钓上这么大的鱼，喜悦之情难于言表。鲶鱼被抄入网中，嘿，比我以前钓到的老黑鱼还要大，足足有十来斤重，要没有伙伴们义务帮忙，我怎么也不会把它们拖动上岸。看着长满尖牙的鲶鱼，看着它的大嘴在草滩上磨动，我真的又喜又心跳。哇，好大鲶鱼！
后来听人说，外国人也特别喜欢钓鲶鱼，而且是喜欢在晚间钓鲶鱼。夜钓鲶鱼更有意思，我又和伙伴约定去试试。月明星稀的秋夜，抛一根钓线在香花桥下，那才真正的感到夜的神奇和有劲。
听人说桥下的鲶鱼很多，它们大多喜欢在夜里出来觅食，凡闻到的鱼饵香，它们大多会咬住不放。鲶鱼适逢夜晚时外出最为活跃，也是它们的摄食高峰期。这天晚上，有二十位钓手集中在香花桥的河滩边开钓。为了争到垂钓的风水宝地，钓客们都在傍晚提前赶来，迟到者往往无插足之地，只得望竿兴叹。
夜晚的月下，众钓手们手握钓竿又开战了，大家各显神通，有的人用大蚯蚓和小青蛙钓，有的人用羊肝和猪肝来钓，大家不仅钓到了甲鱼和乌龟，还钓到了黑鱼哩！那天我和伙伴们是用羊肝钓鲶鱼的，因为听有经验的钓手说过，羊肝有一种特殊的味儿会使鲶鱼趋之若鹜地争相抢夺。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垂钓，我又幸运地钓到了一条五斤多的鲶鱼。我的伙伴们也都钧到了鲶鱼，尽管大小不同，但大家都高兴而归。后来夜钓的人又越来越多，那一阵香花桥下的鲶鱼和其他鱼都被钓走和钓光，即使有剩下的鲶鱼也是够狡猾的了，它们再也不肯上钩。于是，香花桥下就又悄无声息了一段时间。
但过了几个月之后，鲶鱼又会从别的地方游来居住了，然而它们又被附近的钓手钓走，这样的周而复始，香花桥钓鲶鱼就成为了我们快乐一钓的好地方。
凡钓回家的鲶鱼，我们常常还舍不得吃，第二天早晨就拎着它上街卖个好价钱。有时候，我们就钓到的野鲶鱼杀了炒来吃，其味鲜美无比，红烧煮汤都好。这鲶鱼不仅像其他鱼一样含有丰富的营养，而且肉质细嫩、美味浓郁、鱼刺又少，是老人和儿童食用最好不过了。
离开故乡已经多年，但每当看到鲶鱼时，就会想到小时候在香花桥下钧鲶鱼的情景，那真有一种悠悠的感觉，仿佛手上握着童年的钓竿，尼龙线上有一条钓住了的鲶鱼，那活蹦乱跳的样子犹在眼前。那真是快乐无比的一道乡野里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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